多人追的小说洛嘉张瑾洲免费大结局-洛嘉张瑾洲的小说故事推荐

对他,她从来无计可施。终究,他不过是仗着她的爱,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。裴瑜领命,刚要转身,却又忽然顿住了脚步,躬身道:“陛下,国运河已经挖得差不多了,最迟还有三个月,祭坛就能出来了。”三个月……洛嘉心里默默念着,抬眼看向殿外夜色,声音低沉:“要快,孤,没有那么多时间了。”...

过了两日了,无极宫书房里。 张瑾洲手里拿着书,视线却不知道落在了哪里。 侍从进门来报:“国师,陛下今日突发奇想,要去皇陵祭拜先祖,随行只带了九十九亲兵护驾!信王殿下已经带兵去了……” 张瑾洲合上手中书,脸色一变:“走,去皇陵!” 马匹疾驰,耳边长风簌簌而过,张瑾洲靠近皇陵,便见信王兵马。 他勒马上前,只见信王明浅一身兵甲,身上还沾着血迹,显然方才与人交过手。 “陛下在何处?”张瑾洲急问。 明浅得意大笑,挥手让人抬了一具盖着白布的尸首上前。 张瑾洲看着白布,浑身一震,几乎摔下马去。 她……死了? “听说她只带了九十九亲兵来皇陵,本王带了三千劲旅突袭,她在奔逃路上马车坠崖,本王捞回了她的尸首!”说完,明浅掀开了那块白布。 眼前的尸首面目全非,但穿着女帝的衣服,腰间更有先帝亲传的鸾凤玉佩。 张瑾洲脚步沉重地走上前,看了一眼,眉头微蹙:“不是她。” 空气忽然一时凝滞。 紧接着,四面忽然响起脚步声。 信王明浅看着四面而来的兵士,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居然被包围了。 人群中让出一条道来,洛嘉一身便服走出来。 她的目光直直落在张瑾洲身上,眼神复杂难言:“国师,到朕身边来。” 第四章 没有时间了 张瑾洲站在原地,两人四目相对之间,他忽然明白,这一切不过都是她的设计。 他的眼神跟着沉了下去,果然是帝王心术,从头到尾,她明明什么都知道,却将他摆弄于股掌之中。 是了,她是帝王。 洛嘉见张瑾洲站在原地,最终没有选择走到自己身边。 她的心缓缓黯淡下去,冷声道:“信王意图谋反,难道国师今日要冒天下之大不韪,护着她吗?” 却见张瑾洲挡在信王跟前,字字辩护:“陛下误会了,信王是听臣传信,怕陛下有危险,特来护驾的。” 一旁的明浅也连连称是:“是啊,陛下,臣是特来护驾的。” 洛嘉站在原地,暗暗攥紧了五指,眼眶发红。 他这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在逼她,若此刻她说信王是造反,那他张瑾洲就是主谋。 如今三军在前,这谋逆大罪下来,天下共诛,难道要她杀尽三军来护他一命吗? 曾经发誓要护她一生的人,如今,却用自己的命威胁她,去护另一个要杀她的人。 洛嘉忽然拔出剑,寒光闪过,剑锋落在了张瑾洲脖子上。 她红着眼:“你当真以为孤不舍得杀你吗?” 张瑾洲看着剑身倒映出她头上帝王玉冠,表情僵硬:“臣从未如此以为。自古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,陛下动手便是。” 他闭上了眼。 洛嘉死死握着剑,手不易察觉地在颤抖。 他是死了心要护着明浅的了,哪怕与她为敌。 洛嘉的心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低泣,她的声音压抑着难以言喻的沉重:“孤知道,今日孤不杀你,来日便是孤死在你手中。” 可是,那又如何?她情愿死在他手中,亦不愿伤他分毫。 “哐当——”长剑落地,她拂袖而走,却更像是个战败的逃兵。 长风冷冽,吹起张瑾洲的衣袍,雪花掉在他眼睫上,一片冰凉。 洛嘉的背影在他眼中一点点变得模糊起来,直至消弭成无数人群中的一点。 皇城。 无数宫门幢幢,绵延着清冷。 洛嘉案前是日复一日批不完的奏折,书房的烛火微微摇曳,映衬着她的脸忽明忽暗。 放下手中的折子,她有些疲累地揉了揉眉心。

裴瑜从殿外上前回话:“陛下,信王已经被软禁起来了,可是国师……要如何处置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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洛嘉的身子僵了一下,有些颓然地靠在大殿的座椅上,眼前是空荡寂静的庄严大殿。 处置?她能如何处置他呢? 最终,她只是轻叹一声,挥手:“放了吧,孤,又能拿他如何呢?” 对他,她从来无计可施。 终究,他不过是仗着她的爱,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。 裴瑜领命,刚要转身,却又忽然顿住了脚步,躬身道:“陛下,国运河已经挖得差不多了,最迟还有三个月,祭坛就能出来了。” 三个月…… 洛嘉心里默默念着,抬眼看向殿外夜色,声音低沉:“要快,孤,没有那么多时间了。” 第五章 是真是假 这夜的风雪很大。 洛嘉躺在床上,听着窗外寒风呼啸,辗转难眠。 她忽然想起来,少年时,每逢这样大风大雪的天气,张瑾洲便会整夜守在她大殿外。 他会对她说:“好好睡,有我在,不怕。” 可是如今,少年非昨日,人心已变,徒叹奈何。 看那些得不到的空,做的却是拥有过的梦。 洛嘉缓缓起身:“裴瑜。” 她叫了两声,没有人应她。 她披了件披风,推门却看见门外大雪中,张瑾洲撑着油伞,立在她殿前。 这一瞬间,洛嘉仿若回到了从前,心中竟闪过一丝心酸。 她眼中的惊喜一闪而过,一瞬又恢复如常:“国师怎么来了?” 张瑾洲转过身,看向她的眼神十分复杂。 他顿了顿,忽然开口:“陛下今日,杀了臣才是正道。” 洛嘉一愣,许是殿外的风太冷,吹得她心中一阵发凉。 她何尝不明白,斩草除根,杀了他才是正道。 可是世间谁能够狠下心去,亲手杀掉自己所爱之人呢? 洛嘉拢了拢身上的披风,一步步走到张瑾洲跟前:“孤还记得,未登基之前国师曾说想娶我为妻,日日同我在一起?” “儿时玩笑,冒犯陛下。”张瑾洲眼神一暗,却是问她,“陛下可当真了?” 洛嘉心中一阵揪痛。 她自然当了真,可那时候,他说的就是假吗? 洛嘉忽然觉得眼睛一酸,深深吸了一口凉气:“天色已晚,国师请回去歇下吧。” 她不敢再多看他一眼,转身又进了大殿。 殿门沉沉关上,她靠着殿门,身体无力地往下滑。 张瑾洲看着殿门,又转身看着漫天铺地的白雪,沉默未语。 …… 天色未曦,晨钟敲响,百官来朝。 大殿庄严,百官朝服礼毕,洛嘉高坐君位。 礼部尚书上表请奏:“陛下勤政三载,夙兴夜寐,只是为昭国长久计,请陛下择夫,为皇室绵延后嗣!” 话音刚落,便有朝臣立时附议:“虽说自古以来国师与陛下没有通婚先例,但陛下心仪国师,臣等以为,为昭国计,未尝不可。” 整个朝堂之上,百官附议,只有张瑾洲站在原地,从始至终,一言未发。 张瑾洲看着洛嘉,眼神却是不堪言喻的复杂,暗暗攥紧了手中的玉圭。 洛嘉也望着他,眼中更多的却是痛苦。 如此相望不相亲,相知不相爱。 她心悦他,天下皆知。 可他呢? 回想起往日那些言笑晏晏的画面,她骤然红了眼,只感觉心脏被人两端拉扯着,生怕下一刻就忍不住掉下泪来。 “孤,今日身体不适,此事容后再议。”她的语气还算沉稳,不至于暴露心中那点怯弱。 张瑾洲本该拒绝,却不知为何,推拒的话一时说不出口。 但听见洛嘉此言,便僵直地站在原地,手中的玉圭被他捏得生生碎了一角,碎玉划破手心,鲜血渗了出来。 长乐宫一片狼藉,洛嘉将宫中的东西砸了个遍,直到宣泄到没有力气,她无力地靠坐在椅子上,眼神变得木然。 想到母君临走时,切切对她叮嘱:“珠儿,自古国师决不能和女帝成婚,不然昭国会有灭顶之灾,你是帝王,要以天下为重。” 天下为重,她为轻。 可即便她想要不顾这天下,也不能不顾他的心意。 她仰头,戚然闭上眼,将要掉下的眼泪又流回心间。 第六章 把刀给你 夜深天寒。 长乐宫中酒气弥漫,洛嘉一杯接着一杯,已经喝得两颊砣红。 自从登上这帝位之后,她再也没有这般放纵过自己了,可今夜,她只想一醉方休。 兴许醉了,就能短暂地忘记那些烦忧。 殿外突然一阵骚乱,有人高喊:“来人啊,长乐宫偏殿走水了!” 洛嘉又倒了一杯酒,却是笑了,半分没有要走的意思。 裴瑜匆匆推开殿门跪下:“陛下,长乐宫起火,请陛下移驾!” 洛嘉饮下一杯酒,醉道:“移去哪里?他不就是想要孤死吗?孤就如他所愿又如何?” 长乐宫乃天子居所,怎么可能会有人敢疏忽至此?这皇宫除了他张瑾洲,还有谁敢派人在长乐宫纵火。 她若是死了,他便也能得偿所愿的让信王登基为帝了。 裴瑜拱手上前:“陛下醉了。” 洛嘉恹恹摇头,声音略带些委屈:“孤没醉,孤只是高看了人心。” 她以为世上真情难求,郎心不移。 她以为许下的誓言就不会悔改。 可原来,到底是她执迷不悟罢了! 眼见火势愈大,裴瑜只好强行带走了已经喝醉的洛嘉。 正阳宫。 一夜梦沉,大醉忽醒。 裴瑜跪在洛嘉跟前请罪。 洛嘉坐在案前,眼神带着些宿醉的迷离:“昨日是你救驾有功,孤不怪你。” 裴瑜却还是跪着未动:“昨日长乐宫大火,有人趁机救走了软禁起来的信王。臣有罪!” 洛嘉的神色顿了顿,忽然自嘲一笑:“好一招声东击西,他也不怕真的烧死朕!” 裴瑜表情悲愤,终于忍不住劝道:“陛下,到了如今地步,切不可再手下留情了,国师在宫中已经是树大根深,若是再……” 没待他说完,洛嘉一眼看了过去:“你在孤身边这么多年,该明白孤。” 她可以负了天下,唯独舍不得负了他。 都说君王薄幸,可能,她终究做不了一个明君吧。 “你去,请国师来。”洛嘉看了一眼镜中人,“来人,给孤上妆。” 书房。 张瑾洲进来的时候,洛嘉正斜卧在贵妃榻上。 冷冽的空气中仍能嗅出一丝酒意,他的眉头不着痕迹的一皱。 见到他,洛嘉神色如常,叫他上前:“国师的丹青是宫中画得最好的,今日你为孤画一幅。” 张瑾洲淡淡一声应下,走到书桌前,执笔勾勒。 不多时,一幅传神丹青便画好了。 洛嘉看着那幅丹青,嘴角微微上扬:“还是只有你才能画出孤的神韵,只可惜,国师跟孤终究不是一条心。” 说完,她脸上的笑意便淡了下来,一手将那幅刚画好的丹青丢进了火炉里! 火苗一下吞噬了洛嘉画中的眉眼,张瑾洲脸色一沉。 洛嘉定定看着他,难掩眼中悲寂:“张瑾洲,是不是孤不做这个女帝,你便能站在孤这边?” 张瑾洲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,眼里却幽深一片。 他拱手道:“陛下醉了。” 陛下醉了,他却很清醒。 昨日大殿,群臣劝谏她择夫,她分明推拒不已。 看似情深,实际一切不过是帝王心术罢了,如何能当的真。 洛嘉眼眸一痛,从怀中摸出一只虎符放进他手中,神色怅然:“孤把刀给你,就算你容不下孤,也请再等一月,一个月后,但君所求,无有不应。” 第七章 月圆夜 过了半月,朝堂上物议哗然,众臣联名上表请奏。 “陛下,信王现下在北境拥兵自重,连下五诏也拒不回朝,分明是要造反啊!” 朝堂之上,只有张瑾洲没有说话。 透过帝王冠冕上的琉璃珠帘,洛嘉看向他:“不知国师如何看待此事?” 张瑾洲站出来,回首看了众大臣一眼,谏道:“众臣所言乃无稽之谈,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一说,如今北境蛮夷虎视眈眈,若让信王回朝,必让蛮夷生出狼子野心。” 话音刚落,便有朝臣反驳:“蛮夷之国岂有能力攻我大昭,蛮夷不过疥癣之患,信王才是狼子野心!” 听着张瑾洲为了信王与群臣争辩,洛嘉心中说不出的悲凉。 明明他身为国师,是那个全天下最应该站在她身边之人,可如今天下都站在她这边,只有他,选择站在她的对立面。 世人皆知,信王有勇无谋。 洛嘉不明白,为什么张瑾洲会抛却她,而选择拥护这样一个人。 难道说,他爱的人已经变成了明浅吗? 中书令的声音响起,打断了她的思绪:“国师这般袒护,可是与信王沆瀣一气,意图谋反?” 闻言,洛嘉的脸色跟着一变,心里像是被戳痛了一下,忽然厉喝一声:“够了,大殿之上,成何体统!此事孤自有决断,退朝!” 满堂寂静,张瑾洲看着她离开,神色也跟着沉了下去。 绵长的宫道上,绿瓦红墙上盖了厚厚的积雪。 洛嘉脚步格外沉重,她的身影压抑着难以丈量的重担。 裴瑜在她身后躬身道:“陛下,祭坛已经出来了,还有几天就能用了。” 洛嘉脚步一滞,眼中这才多了一丝神采:“尽快安排下去,准备重启祭坛。” 终于,一切都快结束了。 裴瑜应下,又道:“明日又是十五月圆了,还是跟往常一样,换九十九死囚吗?” 洛嘉眼中又黯淡下来:“你去安排吧。” 裴瑜的脚步声一点点消失在宫道,洛嘉一个人往前走。 她看着雪地里只剩自己那一双孤寂的脚步,有些出神。 这条帝王之路,走着走着,便真的只剩下她一个孤家寡人了。 终究是她弄丢了那个少年,还是那个少年将她丢下了? 忽然,眼前出现一双祥云纹路的靴子,她一抬头,就撞进了张瑾洲那双深若沉水的眸子。 洛嘉一下愣了神,看见他那阴沉的脸色,她便知道,方才她与裴瑜说的话,他都听见了。 还未等她开口,便听张瑾洲冷冷道:“重启祭坛要以三千百姓祭天,陛下杀孽如此深重,真不怕天谴吗?” 这竟是在诅咒她遭天谴了? 洛嘉收紧五指,凄凉一笑:“来人,将国师带下去,软禁未央宫,任何人不能相见!” 重启祭坛,要么生祭三千百姓,要么用她的帝王之血献祭。 无论是哪一种方法,都是昭国一场大灾,她绝不能让他把消息传出去。 未央宫,张瑾洲已经被软禁一天了。 他抬眼,便看见天边明月高挂,逐渐变圆。 他的眼眶骤然变得血红,一把将案前的东西掀翻,整个人变得无比狂躁。 殿外,洛嘉听着门内张瑾洲痛苦至极声响,终究还是挥了挥手:“将人带进去吧。” 那九十九个死囚进了殿,殿门又沉沉关上。 洛嘉背对着殿门,负手而立,殿中立时响起的惨叫声好似鞭子一般抽打在她心上。 第八章 伽蓝诅咒 一刹那,心如刀割。 洛嘉的手在衣袖中发抖,每一次月圆都是一场比死还难的煎熬。 翩然大雪中,她脱掉外袍,跪在明月之下。 喃喃哀道:“母君,儿臣不孝,没有听母后之言与国师保持距离,才让上天降下如此恶咒。” 伽蓝恶咒,每逢月圆,必须得以九十九人命才能暂时安抚,要想解除只能重启祭坛。 三年,死的人已经太多了,该结束了。 洛嘉在门外站了许久,眉间染了一层寒霜,直到身后大殿没有了一丝声响。 她才不忍地闭上双眼:“将国师身上的血污清洗干净,换身干净衣袍,解除国师的禁足。” 裴瑜抱拳:“是。” 洛嘉顿了顿,又道:“明日皇城之东,开祭坛,将一切都准备好。” 裴瑜犹豫了一瞬:“陛下万金之躯,还是不要涉险,臣可以再调三千死囚来生祭!” 洛嘉摆了摆手,沉重叹息了一声:“这些年,死的人还不够多吗?” 她是大昭的帝王,哪怕死的是死囚,却也是大昭的百姓。 即是她的错,就该她来还。 洛嘉转身,深深看了一眼大开的殿门。 里面,张瑾洲一身是血倒在地上,殿中又是尸堆成山。 曾经那个君子谦谦,丰神如玉的少年郎,因为她的缘故变成了如今模样。 如果他们只是平民,是不是就不用管这天下,是不是就可以携手同行? 罢了,罪孽都由她来背负,而他还能做一个干净清明的国师。 洛嘉收回眼神,不敢再看,也不敢再想。 …… 昏睡了一夜,张瑾洲再醒过来,侍从云年就守在他身边。 “国师,昨日宫中又抬出去了九十九具尸体。” 张瑾洲五指收紧,心中痛惜,又是九十九条人命。 他叹息一声:“陛下她,从前不是这样的。” 是那把皇帝的座椅让她变的。 让她变得面目全非,再也不是他的小姑娘。 张瑾洲神色凝重,沉吟良久,终于从怀中摸出虎符交给云年:“拿着虎符,去东郊大营调兵,传书信王,三日后兵谏皇城。” 天寒大雪,皇城之东。 祭坛已经全然从河底显露出来,祭礼也已经准备好。 洛嘉走进皇室宗祠,里面香烛成排,正中供奉着昭国历代女君的牌位。 昭昭帝德,烈烈先祖,说不定今日之后她就会成为这其中之一。 洛嘉跪在青石砖地上,语气沉痛:“诸位列祖列宗在上,不孝子孙洛嘉百拜。今日如此,百般错处都在孤。” “若知女帝倾恋国师会让国师嗜杀入魔,孤当初万不该接这女帝之位,以致如今百姓受难,灾降大昭,皆是孤之罪,自该由孤亲手了结……” 是她辜负了母君嘱托,辜负了众臣所望,更辜负了百姓所期。 做君王,她罪孽昭彰,无颜面见先祖,可做洛嘉,她却百恋无悔。 “孤以大昭天子之名告罪于天,愿以帝王之血魂诏六神,望诸位列祖列宗护佑,收回神怒,以灭国师伽蓝诅咒!” 洛嘉重重磕下三个响头,宗祠烛火摇曳,她眼中映衬着火光。 若今祖宗有灵,望成她所愿。 成,是身死无憾。败,是得偿所愿。 踏出宗祠的那一刻,洛嘉眼中静若枯井:“摆驾回宫,封闭帝宫,传诏百官,孤,重病歇朝。” 裴瑜看着她,胸中悲切,在她跟前跪下:“陛下三思,现在后悔,一切还来得及!” 第九章 只输一人 洛嘉淡淡看了他一眼,眸色深沉:“裴瑜,记住你的位置。” 裴瑜忽然红了眼,压抑住吼间那一丝哽咽:“臣。遵命!” 歇朝两日,停了两日未下的雪,好像又要下下来了。 洛嘉坐在大殿,远远便能听见皇城外,杀喊声震天。 裴瑜近前来报:“陛下,信王起兵作乱,国师里应外合,如今已经杀到皇城,陛下,臣护着你从密道离开。” 她缓缓摇头,眼中并不意外,一切正如她所料。 两日了,自她传旨病重,朝中大臣无不跪在殿外求见于她,相问病情。 可唯有张瑾洲,不曾相问,不曾请见。 不说昔日情分深浅,为臣之责,他甚至连做做戏都不肯了。 洛嘉叹了一口气,想来,情意已尽,他真的不爱自己了。 一月之期未到,他便连这几日都等不了了。 不过如此也好,她死了,想来张瑾洲也不会为她而感到难过,倒是也能走得无牵无挂。 只是如此一想,心中总是一阵阵闷疼。 她看着一片空寂的大殿,沉声道:“裴瑜,铺陈纸笔,孤,要下圣谕。” 这道圣谕,也许便是她能护他的最后一程了…… 拟好诏书,洛嘉将它递给裴瑜:“你拿着孤的圣谕,召集百官,面呈于天下。” 裴瑜意识到什么,双膝跪在她跟前,不肯接旨:“陛下!” 洛嘉眼眶一酸,她将诏书放到裴瑜手上:“他既然想要孤让位,孤便成全他。” 这也是她最后一次成全了,再多,她也做不到了。 但愿,如君所愿吧。 洛嘉心中清楚,一旦明浅继位,天下谁都可活,唯独她必死无疑。 她坐回帝位之上,面色凝重:“裴瑜,这是孤,最后一道圣谕!” 裴瑜死死握住手里的圣谕,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,可此刻,他竟控制不住眼泪掉了出来。 他神色肃穆,无比认真含泪跪拜:“臣,骠骑将军御前总领裴瑜,谨遵陛下谕旨!” 洛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,静静俯视着大殿。 从她生下来,母君便将她当做女君培养,是注定要坐在这个位置上的。 只是,情之一字,叫她终究辜负母恩,明知死路一条,却还是亲手将杀她的利剑交了出去。 巍巍皇城已经一片狼藉,白雪被鲜血染红融化,到处都是杀喊声。 信王明浅一身铠甲推开殿门,在殿下仰望着安然坐于龙椅上的洛嘉,而后一步步走上那九十九级的帝阶。 她冷笑一声,沾着血的长剑指着洛嘉:“洛嘉,你输了。今日就让母君在天之灵看看,当初选你为帝是大错特错!” 洛嘉淡淡看着她,眼中泛不起一丝澜漪,轻叹了一口气:“孤若杀你,他这么多年的良苦用心便都付诸东流,你记住,你从不是孤的对手,孤从来只输给了一人。” 一个她永远都等不到的人。 明明当初说要与她在一起的人是他,如今舍弃她的人还是他。 她从未打算食言,一直都在盘算着要嫁与他,可他没等她。 没等她做好这一切,他便已经变了。 明浅见状,嗤笑一声:“听说陛下已经让人挖出祭坛,想必是为臣登基为帝做好了告罪于天的准备,陛下,请吧。” 洛嘉敛去眼中悲凉,直直看向明浅:“孤可以去,但你可能回答孤三个问题?” 明浅愣了一下:“你说。” “第一,他日你登基为帝,可会善待天下百姓?” 明浅得意无比:“自会如此,待我登基,天下都是孤的子民。” “第二,我大昭朝堂皆是忠臣良将,你可会量才而用?” 明浅不耐点头:“会䧇璍。” 洛嘉深吸了一口气,语气也变得沉重:“第三,待你登基,可会护好国师张瑾洲?” 明浅大笑一声:“孤登基,他便是孤的帝夫,那是自然!” 第十章 丧龙钟 伴随着祭祀的鼓声,祭坛开启。 洛嘉一身帝王盛装走到祭坛正中,盘坐其上,明浅亲自割开了洛嘉的手腕。 鲜血一点一点,缓缓盈满了祭坛的祭槽。 “点火。”明浅挥了挥手,鼓声逐渐密集。 火光从祭坛边缘燃起,瞬间包围了洛嘉,一时天色大变,祭坛泛出红光。 骤然狂风忽起,吹倒了祭祀大鼓,风雪刮得人睁不开眼睛。 洛嘉最后抬眼看了一眼飘雪的天空,想起来那年初雪,皎皎少年毫无预兆地闯进了她的长乐宫。 一眼便是终身。 他说:“昭国的国师都会一辈子忠于女帝,保护女帝,我以后也会。” 他说:“我会娶你为妻,我要生生世世都护着你。” 他说:“我是天生注定要站在你身边一辈子的,就算你与天下为敌,都有我在身边!” 言犹在耳,可是那个人呢? 权势,孤给你;云山,孤也给你;就连命,孤现在也给了你…… 负尽天下,负尽万民。 可这一生,孤,九死不悔。 手腕的血好似越涌越快,明明身处烈火,洛嘉却觉得骇人的冷。 眼前的情景变得模糊,火光窜天而起,将她最后的身影彻底吞没在这个漫长无望的冬日。 …… 皇城正中,裴瑜一身银甲,报剑而立,拦住了张瑾洲:“陛下圣命,让我带你去个地方。” 张瑾洲皱眉,只看了裴瑜一眼,并不打算理会。 裴瑜站在原地,不能控制的泄露出一丝怨怼:“国师大人不想知道真相吗?难道你以为,每月那九十九人真是陛下所杀?” 张瑾洲的脚步一顿,整个人僵在了原地。 他心中莫名升起一阵惶恐,眉头不由蹙紧,同一旁的云年低声道:“你带人去长乐宫,找到陛下,按照计划悄然带离皇城!” “是!”云年带着人,匆匆往长乐宫去。 张瑾洲跟着裴瑜,一路竟走到了洛嘉的书房。 张瑾洲正生疑,里面便走出来几人。 却正是之前被赐死的中书侍郎几位大人,张瑾洲身形一僵,好像意识到了什么。 紧接着,外面响起整齐的脚步声,却是皇城亲卫,护着百官正往书房而来。 百官归位,整齐地候在殿外。 裴瑜才拿出袖中洛嘉留下的诏书:“陛下有旨,众卿接旨!” 百官应声跪下,只有张瑾洲愣在原地,心一瞬变得无比沉重。 “孤,为帝数载,虽安天下,却难得人心。今立信王为帝,望众臣与国师辅佐,共兴大昭。钦此!” 话音落下,百官沉痛叩首:“臣等,接旨!” 裴瑜面容紧绷,将手中的诏书递给张瑾洲,语气冰冷:“每月死的那九十九人皆是国师你自己所杀,陛下为了你,瞒了天下人背上这万世骂名,国师可满意?” 张瑾洲脑中瞬间一片空白。 大臣根本没有死?人……是他自己所杀? 不,不会的! 裴瑜咬着后牙冷笑:“你真以为自己谋逆一事,陛下什么都不知道吗?你不过是仗着陛下的不舍,生生的作践陛下的心意罢了!” 这话如一柄利刃刺破张瑾洲淡然的伪装,他的脸色霎时惨白。 裴瑜眼眶发红,步步紧逼:“张瑾洲,你身为国师,天下兴亡与你何干,便是陛下杀尽天下,你都是要站在陛下这边的!可怜陛下她还为了解你身上的伽蓝诅咒,要去以身祭天!” 大臣们亦是哀恸不已,大声叫骂:“你这乱臣贼子,陛下这般护着你,你竟然如此狼心狗肺,与信王合谋,若信王得了天下,安能放过陛下啊!” 张瑾洲脑中一片混沌,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一步。 这时,云年喘着粗气匆匆前来:“国师,属下找遍长乐宫,根本没有看见陛下踪影啊!” 他刹那间脸色大变,疯了一样往长乐宫去。 “咚——!” 可是下一刻,天边丧龙钟大响,震耳钟声在整座皇城阵阵回荡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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